尽道锦里繁华,叹官闲昼永,柴荆添睡,清愁自醉,念此际付与何人心事?纵有楚柁吴樯,知何时东逝,空怅望,脍美菰香,秋风又起。”
此词本是南宋爱国词人陆游所作,此刻这老者歌来,但觉苍凉悲痛,豪气干云。
熊倜见那老者白发如霜,面色却异常红润,行走在古柏苍松之中,衣袂飘然,直似图画中人,不觉看得痴了。
那老者漫步到熊倜跟前,朝熊倜微微一笑,说道:“这位老弟驻足这里,想必是也被此间的浩然之气所醉。”他微一叹气,又说:“人生百年,晃眼即过,要落得庙祝千秋,真是谈何容易。”
熊倜礼仪本周,对这老者又有奇怪的好感,闻言躬身称是。
那老者朝熊倜面上看了半晌,点头道:“果然年轻英俊,聪明忠厚,兼而有之,是个可造之材。”说着又拄杖高歌漫步而去。
熊倜站在那里愣了许久,想道:“人人都说我年轻有为,我定要奋发图强,不可辜负了自己,何况我恩怨俱如山重,如不好自为之,怎能了却,岂可为了些须事故,便意志消沉起来?”
于是他开始面对着事实,不再惧怕一些未来的事,他相信,世上任何一件事,都会有解决的办法,空自发愁,又有何用?他自知武功、经验俱都还差,但事在人为,只要努力,何患无成?
在曲阜他又耽误了几天,才动身渡泗水,直奔泰山。
泰山为五岳之长,虽然雄伟有余,但却秀润不足,因为多石少土,半山以上树木,多借云气沾濡而生,不易繁茂,只有对松山,很多树皆生于两面峭壁之上,远望黑簇簇一排,有如马鬣,白云出没其间,实是一大胜处。熊倜在此仰望南天门,神霄绛阙,去天尺五,石磴蜿蜒一线,上接苍穹,要不是熊倜身怀奇技,有恃无恐,真不免望而却步了。
熊倜正在出神,忽地远处又有人作歌而来,歌曰: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,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,沙场秋点兵。
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,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,可怜白发生。”
熊倜定睛一看,却原来又是在孔林中所遇老人,拄杖飘然而来。
那老者走至近前,看到熊倜笑道: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,想不到我们又在此相见。”
熊倜也躬身问道:“老丈何处去呀?”
那老者哈哈大笑道:“来处来,去处去,飘浪人间,快哉!快哉!日后若再相逢,那时你便是我的了。”
说完又自大笑高歌而去。
熊倜眼望他背影消失,那老者所说的话,令他觉得既奇怪又惊异,他愕了一会,游玩的心情已失,便径自返回山东旅店。
一进旅店大门,忽见里面走出三个黑衣大汉,装束和前见的黑白八骑,完全一样,走出店门时,狠狠盯了熊倜几眼,内中一人,突地转回身来,朝熊倜说:“阁下看来眼熟,可是鸣远镖局的英雄?”
熊倜怔了一怔,回说道:“在下熊倜,不知阁下有何见教?”
那大汉哦了一声,答说:“原来阁下就是近来江湖传言的熊倜,好极了,好极了,想来阁下必是前来赴敝教泰山玉皇顶之约的,现在距时还有一日,后天便是正日,阁下万勿忘记。”
说完就抱拳走了。
熊倜这才知道这大汉原来是天陰教下的人物,怪不得这等诡异。
熊倜回到房中,正觉无聊,唤小二送来些酒菜,胡 乱吃了,正想早些就寝,房门一动,突地一人走了进来,也未等回应。
熊倜见那人全身也都着黑色衣服,但却不是劲装,只是普通长衫,乍一看他还以为是墨龙钟天仇,连忙惊讶地站了起来。
那人走过来却深深一揖,笑对熊倜说:“冒昧得很,前来打扰,在下江湖小卒吴钩剑龚天杰,现在天陰教,玄龙堂龙须支坛下效力,今番听说熊大侠到泰安,急忙赶来相会,还请原谅唐突之罪。”
熊倜这才看出此人并非钟大仇,不禁暗笑自己的紧张,此人虽是天陰教下的人物,但样子却比那些黑衣大汉高了一级,却不知来此何为,遂说道:“原来是天陰教下的英雄到了,不知有何请教?”
龚天杰不等招呼,便自笑嘻嘻地坐下,说道:“兄台这次在江 南确实轰轰烈烈做了一番事出来,敝教非常敬仰,故此特地叫小弟前来拜访。”
原来这天陰教的组织甚是严密,教主分为玄龙、白凤两堂,玄龙堂下又分龙须、龙爪、龙尾三个支坛,白凤堂也有稚凤、凤翼、凤隐三个支坛,这三个支坛各有所司,龙须坛专司为教中吸收人才,新教徒入教等事,龙爪坛专司刑责,龙尾坛掌管教中各类汁划,凤翼坛专司教中各种祭礼,凤隐坛是为教中归隐或受伤之教徒而设。
那稚凤坛却管的是一宗极为奇怪之事,原来天陰教徒必须夫妇同教,若有新人入教,而未婚娶,那稚凤坛在一年之内,必定要为他们找到配偶,完成婚娶,故此坛中大多俱是些未婚少女。